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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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侯府中司廷玉沒到之前還是一片喜氣的,成親這樣大喜的日子,不管心中如何想,面上的功夫總要做的足。

這氣氛在司廷玉的到來之後戛然而止,滿堂寂靜。

要說司廷玉這玄玉門,其實不算是朝堂官員,更無品級,但它直接隸屬皇帝管轄,有監管百官之責,冤案重案,一切疑難皆由玄玉門解決。

坐落在城南的玄玉門,共分五閣,分別負責情報、暗器、醫毒、文書、玄兵,每閣的閣主無不是人中龍鳳,而且為了避嫌,不從官員權貴中任職,別具江湖氣,而司廷玉就是那個例外。

且坐的還是玄玉門的最高位,門主之位,其手段和心機就連五個閣主都望塵莫及。

他就是懸在整個朝堂甚至是大梁國頭上的一把最鋒利的刀,所以就算對他怨恨不滿,懼怕也是不少分毫的。

打破這份寧靜的是吳公公,皇上器重司廷玉,成親的日子總要有所將獎賞,那奇珍異寶讓人目不暇接,最後吳公公端上一杯好酒,恭喜道:“陛下禦賜的酒,祝司門主珠聯璧合,永結同心。”

司廷玉接過酒杯一飲而盡,微微頷首作揖道:“謝過陛下。”

吳公公笑嘻嘻的送了東西就準備走,司廷玉長腿一邁就走到他跟前在他耳邊道:“我這般美好的姻緣當屬吳公公的功勞,我感激不已,遂好酒菜招待,還請公公賞臉。”

最後一句話聲音提的高些,眾人都能聽見,這在他們看來,司廷玉的親自邀請,那可是莫大的榮幸,多少想要巴結羨慕的眼珠子都要蹬下來。

不過聽在吳公公耳朵裏可就不是這麽回事了。

可這婚事能成還真是他那一嘴,這虧也只能是吃了,笑瞇瞇的坐了下來。

司廷玉只轉了幾圈開始敬酒,被敬酒的一個個都無不惶恐,不知道還以為司廷玉才是賓客,好不滑稽。

沐念慈在司廷玉一出門就把青團叫了進來,第一件事就是趕緊把頭上的重物拿下來。

脖子一輕,喘氣都輕松了不少。

“郡主定是餓了,我剛叫人送吃的上來了。”青團一邊給郡主揉著肩膀一邊說。

“你也辛苦了。”沐念慈閉著眼輕聲道。

青團嘴角上揚,面上美滋滋的,“奴婢不辛苦,奴婢看著郡主今日這麽美的樣子,就都不辛苦了。”

而且等他們見了郡主,看誰不被郡主的容貌所折服,誰還說的出郡主是無鹽女這樣的話來!

她就是等郡主打他們的臉的這一天呢,可是盼得夠嗆。

殊不知新婚的第二日,外頭的傳言就更過分了。

不多時丫鬟們一個個的低著頭送上來了吃食,哪裏也不敢看且不說,盤子剛碰到桌面就都腳底抹油的走了,好像沐念慈能吃了他們一樣。

沐念慈是真的餓了,低頭一看,桌上擺的都是巴掌大的盤子,盤中吃食全都不過雞蛋大小,成人哪裏是能吃的飽的。

青團面上一緊,“這不是欺負人,我這就去問問。”

說完人就跑了出去,幾息的功夫人又回來了,摸著頭抱歉的笑笑,“喜娘說新娘子洞房吃的有講究,只能是小小的幾份,吃不飽也要忍忍,不然壞了規矩。”

桌上的都是些冷食,湯水都不見半點,沐念慈幹了一天,也實在是沒什麽胃口,遂擺擺手,“叫人送下去吧。”

青團眼睛轉了轉,小聲說道:“現在外面都忙著,奴婢趁亂出去給您買些您愛吃的,您看成嗎。”

沐念慈想說不用,但是架不住肚子已經在抗議了,這才點點頭。

她環顧四周,看著陌生的屋子,還有鏡中陌生的自己感嘆不已,活了十八年,她竟然從未像今天這樣狼狽過,沈穩都丟了不少。

果然還是太過輕視成親這碼事了,比她想象的要麻煩許多。

青團手腳快,一炷香的時候就抱著滿懷的吃的偷偷摸摸的走了進來,順便還關上房門,氣喘籲籲道:“於家面館如今還開著,給郡主帶了一碗素面,還有糯米涼糕跟杏仁茶,多多的蜂蜜,您快吃。”

沐念慈這會兒聞著香味更餓了,也不管那些,直接大口吃了起來,青團站在一旁欣慰的看著,她家郡主就是大口快吃也是如此的優雅,真賞心悅目。

吃完了面和涼糕再來上一碗杏仁茶,舒服的整個人都靠在了椅背上。

“扶我去沐浴更衣吧。”她懶懶道。

青團啊了一聲,“不等姑爺了嗎……這可是您的洞房夜啊。”

原本她也是怕姑爺的,但是見著姑爺的樣子就完全放下心來,妥妥的美男子,哪有外面說的那樣嚇人的,而且看著和郡主也很是般配呢。

沐念慈眉頭輕蹙,“不用管他。”

舒服的在桶中泡了一會兒,渾身的疲憊都好像去了一大半,她又往裏頭滴了些自己自制的精油,也有緩解疲勞的功效,趴在桶邊竟然要睡了過去,猛的一滑這才清醒了過來。

“青團。”她喚了一聲,卻不見回應,於是馬上警覺了起來,迅速扯下屏風上掛著的衣裳穿在身上,然後從頭上摸下一只簪子來藏在袖子下。

“倒是機警。”玩味的聲音響起,沐念慈馬上又換了一張臉。

無奈中又帶著一絲厭煩。

“你的丫鬟沒事,只是讓她下去了,這是我們的洞房花燭,總不好有人旁觀。”司廷玉雖都是調戲,但目光絲毫不閃躲,即使沐念慈只穿了一件裏衣,難擋玲瓏曲線,他也未看一眼。

沐念慈懶得同他玩笑,徑直走到喜燭前一一吹滅,然後上床躺下蓋被一氣呵成。

清冷的聲音響起,“帶下門。”

屋中昏暗,只屋檐處的紅燈籠映進來一些光,司廷玉嘴角慢慢勾起,手指一下下敲打著桌面。

“喜燭不可滅,而且,這是我的屋子,夫人是不是太不把為夫放在眼裏了,還沒洞房,夫人睡的也太急了些。”

沐念慈深呼了一口氣,調整了下心態,冷冷道:“司大人,明人不說暗話,你這般戲弄就有些沒趣了。”

司廷玉直起身來,手支著下巴,即使黑暗中他還是能看見她垂落在枕間的秀發,甚至還能聞得見她身上散發的幽香。

“哦?”

司廷玉給她的第一印象就是一個風度翩翩的世家公子,但再仔細看看,就發現完全不是那麽回事,撇開傳言,再撇開他的相貌,眼睛和行動是欺騙不了人。

雖唇角帶笑,但笑不達眼底,看似慵懶,眼神卻犀利堅定,步履強勁,虎口生繭,是個練家子,言語輕佻隨意,但非禮勿視,並非好色小人,最重要的就是,他身上一直都帶著似有若無血腥味。

她行醫練了副好鼻子,所以這些細微的味道也都能捕捉的到,外間傳言他茹毛飲血並非真實,但心狠手辣絕非空穴來風,玄玉門的門主,沒有過人的手段又怎麽能勝任。

不過這廝就是個危險的笑面虎,她不想招惹他。

“若你有心洞房,就不會這麽多年都是一個人了。”這一點她可以萬分肯定。

司廷玉挑了挑眉毛,眼底閃過一抹驚艷。

姑娘對他來說,無非就是些嬌花,經不得一點風雨,但是她不同,有膽識,有眼力,是難得能讓他多看一眼的女子。

“被戳穿了就沒什麽好玩的了。”他站起身將大紅的喜袍換下了,轉而換上一身黑衣,直接隱在了黑暗中。

“我的院子除了我的貼身侍衛就只有一個小廝在打理,郡主若放心就讓他繼續住著,隨便安排什麽差事。

我們府中的情況你應當是了解的,只祖母那裏需要註意,不卑不亢即可,還有,郡主嫁過來就是我的妻子,而我的妻子受不得什麽委屈。”

他忽然語氣又帶著笑意,“不過你應當也不是什麽受委屈的性子就是了,且手下留情。”

說不了兩句就總要不正經一下,沐念慈黑暗中翻了個白眼,不過還算不是廢話就是了。

他的意思是那個小廝是他的人,可以信任,在府中也不用低聲下氣當個受氣包。

屋中全部靜了下去,他走的無聲無息的,沐念慈也累了,一轉身就睡了過去,有些事情還是等今後再一一打算,且走一步看一步,人不犯我,我就不比犯人。

院內的婆子正在偷偷瞧著屋內的動靜,見屋中暗了,這才躡手躡腳的回了。

“老奴親自去看了,燈是熄了的,不過全是黑的,怕是喜燭都滅了。”說話的正是剛才頭看的婆子,是王氏身邊的蔣媽媽。

王氏面掛愁相,越臨成親之日她就越跟著上火,嗓子都啞了,今日吹吹打打兒媳婦的面還未見著,洞房也不知道會不會出什麽岔子。

又怕安寧郡主傷了他兒,又怕他兒傷了郡主,擔憂的寢食難安,這才要蔣媽媽去行雲閣去看看究竟怎樣了,可別鬧出什麽人命來。

蔣媽媽見狀忙勸慰道:“夫人勿多心,我看喜燭滅了興許是二爺看不下去眼,這才滅了的,好歹是能開竅,也能早日抱上子嗣啊。”

王氏臉一僵,想著英俊的女兒配上郡主那般的,嗓子更疼了些,那是何般醜陋,才能一眼都看不下去呢……

“罷了,親事已成,我是管不得了。”

宣平侯喝的微醺,步履有些搖晃,坐在那看著妻子的樣子忙勸。

“事已至此何必再多憂心,媳婦已經進門了,就好好相處便是了。”

他今日喝了不少的酒,頗有些盡興,遂面上帶笑,看的王氏好般生氣,嗔了他一句,“我看你就是被那副江山圖收買了!”

宣平侯一聽江山圖頓時來了興致,踉蹌起身著也要去觀摩,摸著胡子驚嘆不已,“不愧是沐芝先生的得意之作啊,好好好。”

王氏嘆了口氣,只看著窗外的明月,祈禱讓不好的都快過去才是。

而盯著行雲閣的,可不止著一雙眼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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